101年友愛徵文-成人組佳作

101年友愛徵文-成人組佳作

作者: 

許雅棉
2012-10-10

踏著落日的餘暉,我準備踏上回家的歸途,一位步履闌珊的老婆婆敲敲我的窗,搖下車窗後,她迎面遞來一大袋的地瓜,原來是學生曉婷的阿嬤,羞赧的對我說:「老師,這是我去田裡撿的地瓜,雖然都是小顆的,但是很甜喔!希望你不要嫌棄。」

看著她親切的笑靨,我感動的說不出話來,雖然是便宜的地瓜,雖然大小參差不齊,雖然是發育不良被農夫淘汰的,但是都無法抹滅這位老祖母的誠意,一位含辛茹苦照顧罹患口腔癌的兒子,以及三位孫女的偉大女性,我連忙回應:「阿嬤,妳辛苦撿的地瓜,拿回去煮給曉婷吃,不用這麼客氣啦!」

「妳平常很照顧我們這一家,我沒有什麼可以跟妳分享,只有這些自己親手撿的地瓜,代表我的心意。妳願意拿,我就很開心了!」她熱情的態度軟化了我,我伸手將地瓜穩穩的安置在副駕駛座上,阿嬤露出了滿意的神情,金色的餘暉灑落她的臉龐,那一刻,真美!

我跟她揮揮手道別,車子平穩的駛在鄉間道路上,腦海中曉婷阿嬤的身影卻與記憶中的阿嬤身影不斷重疊在一起,二位都是同樣堅毅的女性,即使生活困苦,卻從未熄滅對生活的熱情,對社會的付出,以及分享的美德……。

一直到現在,我都還記得那個小小的攤位,那位瘦小的身影,那是我記憶中永恆的阿嬤,即使她只是一個菜市場小販,但卻是我心中最偉大的女性。

小時候家境困頓,父母到外地工作掙錢,只留下我和阿嬤相依為命,為了生計,阿嬤在菜市場租了個小攤位賣菜,每天天還沒亮,她就起床到自家菜園拔菜,把握時間將蔬菜整理好,挑起扁擔到市場販售,年幼的我使不上力,只能跟在她的身後一起走,看著那瘦小的身影被扁擔壓得喘不過氣,無力的我真想趕快長大可以幫助阿嬤。

當雞啼劃破天際,菜市場的一天正式開始,阿嬤細心的把菜擺好,大聲的吆喝招客,因為沒錢買肥料和農藥,自家的菜總是不比別攤的吃香,偶爾有客人看老嫗和小孫女可憐,多買了幾把,阿嬤的嘴角總是掩不住笑意,我也開心了起來,雖然生意並非門庭若市,但也勉強讓祖孫倆溫飽,生活雖然清苦,但也滿足。

每日收市後,阿嬤和我一起整理未賣完的菜,仔細的用報紙包好,準備回家,回家的路,阿嬤依舊擔著扁擔,但是臉上的神情卻是輕鬆許多,每次回家的路線都不太一樣,因為─祖母要去送菜。

在這僻靜的鄉間,許多的年輕人紛紛外出尋求工作機會,獨居老人比比皆是,而已近風燭殘年的也不在少數,身體還堪稱硬朗的阿嬤秉著她悲天憫人的性格,總是會找時間探訪這些老人,除了關心他們的健康外,也會無償提供自家的菜,對於阿嬤的舉動,我真是百思不得其解,明明我們生活都這麼辛苦了,怎麼還把菜免費送人呢?

有一次回家的路上,我不解的問阿嬤為何不把菜留下來賣,可以賺取更多錢,阿嬤這樣對我說:「阿嬤有一個很大很大的願望,不是賺大錢,不是蓋大房子,而是大家都可以好好生活,雖然我們窮,可是我們至少可以養活自己,那剩下的就可以和別人一起分享啊!願意跟別人分享的人,才是真正的大富翁喔!」小小年紀的我,那時才了解阿嬤的用心與無私,每次收市時,我也趕緊幫忙阿嬤收拾,準備要去送菜囉!

阿嬤是在睡夢中平靜離開的,享年八十三歲,在她的喪禮上,許多曾經受過她照顧的老人都來送她最後一程,他們都稱讚阿嬤的無私及大愛,我望著照片裡含笑的阿嬤,默默的跟她說:「阿嬤,謝謝您的愛,將我拉拔長大,也把愛傳出去,讓大家都感動,您是全世界最有錢的大富翁!」

阿嬤這輩子從未大富大貴,但是我卻從她的身上學到了人生的寶貴哲學─分享,這是無價的傳家之寶,現在我長大了,也有能力回饋社會了,我會記得阿嬤給我上的最寶貴的一課─與人分享,讓她的愛永遠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