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年友愛徵文-我的阿媽

100年友愛徵文-我的阿媽

2011-10-10

她是我的阿媽,從小我就和她住在一起,對我而言,將我帶大的她就像是我的母親一樣。她只會說台語、不識字,從我小時候開始,我就覺得她是個很善良、溫和的人,她從不會對人大聲講話,也不與人爭吵,每當遇有爭執的時候,她多是隱忍下來,然後用「碎碎唸」的方式表達她的憤怒。印象中,只有小時候幾次惹她生氣時,她生氣的緊緊皺眉對我”大聲”的怒吼:「你敢跑出去給我試試看!」。但是她的音量根本也不大,大部份是因為她難過的表情及很堅決的態度而讓我感到心裡像被揪住一樣,就不敢忤逆她的要求。

阿媽和我的對話都不離居家生活這類瑣碎的事。例如上大學後,有時回家探望阿媽,她會說:「家裡什麼東西沒有了要去買」、「下個月社區活動中心要去進香、遊覽,你幫我看看通知單上面寫什麼」、「晚上煮大黃瓜湯好嗎?不想喝,不然要喝什麼湯?盡搞怪哩﹝台語:難搞的意思﹞」。大概都是一些很平常的事情,我們幾乎沒有對某件事情聊的很深過,應該說因為不曉得該怎麼詮釋讓阿媽知道,或是不確定阿媽能不能瞭解我想表達,因此平時大概就是一般表淺的談話而已。上大學這幾年,我甚至都可以預測到她打電話給我的時後會說些什麼、問些什麼,因為她不外乎會說些簡短的問候、叮嚀。例如:「甲飽阿未?」、「嘿邊有落雨嗎?」、「嘿邊ㄟ冷嗎?衫丟要穿多一點,現在不是夏天耶,不要都只穿短袖」,而我就會回應說:「台中這邊天氣很好,又不像宜蘭又冷又常下雨」。這幾年當自己上高中、大學之後,有時候覺得我們的對話有點無趣,她總是在談些生活上的瑣事,可是心裡另一方面又覺得還好,因為她是我的阿媽,我喜歡這樣的她。

她在我國小的時候體力還算可以,我記得在我國小新生入學第一天,就是她騎腳踏車帶我去學校。那天是個風和日麗的大晴天,阿媽騎著腳踏車載我到學校途中,我就有一搭沒一搭的和她聊天。忘了當時聊了些什麼,只記得她騎腳踏車的時候會晃,可能是不習慣載人吧,但我覺得被她載去上學跟載回家很開心,可是後來載了幾天後就沒有了,因為爸爸說阿媽腰不好,要我自己走路上學,反正學校離家也不遠。

阿媽那時候的力氣也比現在大,平日下午都會和阿公兩人一起到河提邊溪床種些花生、大黃瓜、西瓜等等作物,待可以收成時我就得和她們一起頂著大太陽去採收。當時我對阿媽並沒特別掛心什麼,只是常常被小姑姑嘮叨說阿媽年紀大了,我應該要幫她多做些家事,我聽到後覺得煩,心裡想著:「我有時候有幫阿媽做啊,又不是沒有……」。

唸大學後,卻發現到阿媽體力好像變得比較不好,以前家裡有種菜時,收成回來第二天清晨五點多,她會騎著腳踏車載著一袋袋煮熟花生到公園賣,但這幾年她去的頻率愈來愈少,家裡後來也沒種菜了﹝自從升上大一阿公中風後,就沒有再種了﹞。她也不再像以前一樣可以手提重物、扛著棉被出去曬,這些事情現在對她來說變得困難了。她不時會喊腰酸、腳盤骨頭痛、沒辦法久站。但我之前會覺得這樣反而更應該多走路,不能老是推託身體不好。

後來慢慢發覺到她的身體好像已經大不如前了,我現在才有一點體會,那種骨頭的酸麻、抽痛所以讓她不能走較長的路或提重物。她的頭髮漸漸變的斑白,臉上皺紋、色澤變深了,有一次偶然在家中看到我國小時期曾和阿媽一起到公園拍的照片,相較相片中坐在涼亭中笑笑的她,現在已經蒼老了許多,身體也已經在退化了,好像她真的不再是印象中騎腳踏車載我上學、幼稚園時會追著我打的那個阿媽。

她是我的阿媽,從小我就和她住在一起,對我而言,將我帶大的她就像是我的母親一樣。她只會說台語、不識字,從我小時候開始,我就覺得她……

我覺得……很謝謝她,在我的成長中,帶著我長大,雖然現在住在外地,但假日有時回老家探望她,我仍喜歡跟她講電話,跟她講著我可以預測到會講什麼內容的電話。